编者按:12月15日~16日,2017年度红辣椒评论佳作评选、红网第三届全国大学生“评论之星”选拔赛颁奖暨第十三届红辣椒时评研讨会在湖南安化举行。本次会议的主题为:融媒体时代的评论话语表达创新。杨耕身、郑根岭、魏剑美、顾建明、肖余恨、魏猛、杨新敏、薛龙等来自全国各地的近百名专家学者、高校教授、媒体评论员、评论作者齐聚一堂,建言献策。以下为苏州大学传媒学院教授杨新敏的发言:
我们这个话题涉及到话语变迁,郑根岭老师当年发过一篇评论说这个新媒体上的脏话,那篇评论的标题叫“就是要憋死网络脏口”。我觉得写得非常棒,所以我就把这篇评论放到我教材里面作为一个案例。后来过了一段时间我再问郑老师,我说你现在还坚持原来那个观点吗?然后郑老师说,现在好像人们对这个也挺宽容的。我说这个是想说什么呢?我也曾经一度经历过这种心态的浮躁,我感觉好像到了现在这个时代,这个评论语言就得要怎么怎么变。我后来想想,恐怕不是这个问题。
真正的问题是什么?在我看来,可能真正的问题是你的评论是不是触及了真问题。如果说你的评论触及的是真问题,语言是在其次的。你说你语言可能是使用得像鬼首天龙那样,我不知道在座是不是知道鬼首天龙这个人?他的这个评论也是属于10万+类型,每出一篇评论,好多人都跟着点赞,而他这个特点就是一堆脏话,为什么他这一堆脏话,还那么多人点赞,因为它触及的是真问题。也有说话是非常非常平和的,但是这样的评论一样让人感觉震撼人心。为什么?因为它触及的是真问题,而我们现在当然说可能也受到政策、环境等等这些因素的影响,就我现在看一些东西,往往感觉非常不过瘾。那些个东西都是鸡毛蒜皮,好像可说可不说,属于这个为赋新词强说愁。我觉得这样的东西是最不值得看的,它让我们觉得没有价值增量,无所得。我觉得真正好的评论应该是内在价值的外在显现。
当然,我这不是说非得要很偏执地去显示出一种抵抗姿态,不是这个意思。比方说,昨天在路上看到一条新闻,就是湖南一个地方的一个病人家属把医生给捅成重伤,然后自己跳楼死了。那面对这样的事怎么办?那么一下子就分成了两个阵营,一个是病人阵营,一个是医生阵营。一旦分成两个阵营之后,大家都不是真正去讲道理,而是以立场为先,就是立场显示在是非之前了,那都以立场为先的话,谁也没法说道理,一方是说这些医生都是恶魔,哪是医生,应该给他们改个名字叫“医死”。那反过来,从医生阵营来说,也觉得特别的无辜,我们是救死扶伤的,你说让我们能够把人全都救活让他不死,这是不可能的事情,是吧,这个用老话说叫“治病不治命”,我治不了你的命。我觉得我们评论在这里是大有可为的,你能够把道理给讲清楚,让人们真正在道理上去思考,就避免了社会的这种偏执。有的人就说得非常好,他看见那些所谓病人组的站在病人立场上的,都说这医生该死,说这医生死得越多越好,这医生死得多的话就给那些恶医生以威胁,让他们感到恐惧,让恶医生减少。可是马上就有人反驳说,一次一次发生这样的杀医案,结果不是说让恶医生减少,结果是没人愿意当医生!学生高考报志愿的时候,都不愿意做医生,都去考别的去了,将来谁来给你看病?这么一说,就让病人组的,站在病人立场上的感觉到这是个问题。就是说,关键是你能不能真正把道理讲清楚。
我的意思是什么呢?就是说我们必须真正进入到真问题上,不能鸡毛蒜皮,为了要写一篇东西,为了能够发表一篇东西,你看我终于发了一篇东西,我发了两篇东西,你看我这微信公号天天在更。天天在更,你更的是水,你更的是水有什么意思呢,你是不是能够真正抓到真问题,然后能不能以事实第一而不是立场第一做评论,从事实入手,从事实之间的逻辑入手,真正把道理说清楚。如果你真正把道理说清楚了,它是有利于我们这个社会的进步,有利于这个社会的和谐的,有利于我们这个国家一步一步往前走,而不是把这个国家拉向一种丛林状态,拉向一种人人不讲道理的状态,我觉得那是非常可怕的事情。
我回应一下郑(根岭)老师上午说的,现在这个微信公号各种问题,为了10万+而不择手段,说这个能不能搞一点人工筛选把关,我觉得这倒没必要,因为你一旦搞人工筛选把关,往往我们会走偏。他把关不是在把那些个为了10万+不择手段,他把的不是那个东西。我觉得你一让把关,最后实现的是破坏言论自由的这种把关,而我们恰恰需要一个通过言论自由所形成的言论生态,让人们在这种言论生态中,各方的人都能够发言,各方人都能说出自己的利益诉求,说出自己的道理,然后各方都能够相互沟通,即便说是在这个沟通中不能实现相互的认同,起码在一定程度上能够实现相互的理解。那这个便于打开我们的头脑,使得我们不钻在某个牛角尖里,我觉得这倒是更为重要。毕竟我们这社会是一个高度多元化的社会,每个人的想法都特别的不一样。如果说这些想法之间,它没有一个平等的沟通的渠道,没有一个平等的沟通的过程,那实现人与人的理解就根本不可能,那真的就是“他人是地狱”。如果说,对人人来说“他人是地狱”,那我们这社会必然要走向丛林状态。
所以我个人认为,一方面我们要有一个相对比较宽松的言论氛围,这种宽松的言论氛围对我们这个社会的进步是非常必要的。在这样的宽松的言论氛围中,人们才敢去接触真问题,才真正去拿真问题说事。在这基础上我们重事实、重逻辑、重道理,大家都来讲道理,我觉得这不是什么坏事,也没有多少危险。当然,不同的群体,他的理性,他的逻辑是不一样的,就我们这个普通公众而言,我们可能有我们的表达逻辑,然后就管理者而言呢,他有他的管理逻辑,他管理的时候,怕有些话讲出来是不是会使得舆论阵地怎么着,可能各有各的顾虑,但是我觉得我们如果能够把握一定的分寸,这个问题应该不是一个问题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