6月13日,湖南省生态环境保护大会召开。省委书记杜家毫指出,近年来,全省上下深入贯彻习近平总书记对湖南提出的“真正把生态系统的一山一水、一草一木保护好”“守护好一江碧水”等重要指示精神,以“一湖四水”为主战场狠抓生态环境保护,生态环境质量出现可喜变化。
湘江,湖南的母亲河,环境保护的主战场,也是古代诗歌中的常客。守护好这一江碧水,就是让古诗中的美丽湘江,重新流入三湘大地。
红网时刻记者 周逸峰 张金东 许敏
“水哉!水哉!何取于水也?”水啊!水啊!从水中得到什么呢?2000多年前,孔子站在水边,发出对水的无限赞美。
今天的人喜欢这样形容:河流是自然写在大地上的诗。
从人与自然的关系上,单刀直入的方式就是:人给水出路,水给人活路。
清,深,幽,远;山川秀丽,人物多情。关于湘江,我们的脑海里总是会浮现出这么一幅诗情画意的场景。
湘江何其美,湘江何其幸
不到湘江岂有诗。
让湘江流进文明时代的是《楚辞》,“浩浩沅湘,分流汨兮”。接着,东晋时的耒阳人罗含为我们将湘江从遥远的天边引到眼前。
他曾写过一部著名的《湘中记》,宋以后失传,幸好在其他书的引文中还保存着一些片断,其中一段见于《太平御览》:“湘水至清,虽深五六丈,见底了了然,石子如摴蒲矣,五色鲜明,白沙如雪。赤崖如朝霞,绿竹生焉,上叶甚密,下疏辽,常如有风气。”
这段文字曾被郦道元改写入《水经·湘水注》中。江水清澈、深幽。
文人争相赞叹。唐代诗人刘长卿有诗云:“扁舟傍归路,日暮潇湘深。湘水清见底,楚云淡无心。”简直是《湘中记》的唐诗版。
韩愈也来了。在湘江边留下至今读来令人心痛的句子:“瞰临眇空阔,绿净不可唾!”
陆游更是达到痴狂的顶峰:“挥毫当得江山助,不到潇湘岂有诗?”
湘江何其美,湘江何其幸。
炎帝、舜帝、屈原、贾谊等都曾流连湘江,周敦颐、朱熹、王船山在这里创造了影响深远的哲学思想,被誉为“潇湘洙泗”的岳麓书院培养了一代又一代湖湘才俊。
千年湖湘文化,好像都在湘江水里。源远流长的湖湘文化亦因之饱含血性,湖南厚士亦为之有魂。
这是一条生命之江、文化之江、热血之江、活力之江。湘江的荣耀与文化品格令我们格外自豪。
文明因水而生,文明因水而流长。
感恩厥土,反哺斯江
我们把她叫作母亲河。
她从永州蓝山的野狗岭走来,一路北去,到湘阴的芦林潭注入洞庭。斜贯湖南省境内的永州、衡阳、株洲、湘潭、长沙、岳阳等市州。
浩浩荡荡900公里,沿途接纳大小支流1300多条,养育沿岸4000多万湖湘儿女。
然而,半个多世纪以来,这条江在突飞猛进的工业化进程中,一度负重累累,污染严重。湘江流域布局的不少重化工业,让“母亲河”一度成为全国重金属污染最严重的河流。
郴州三十六湾、衡阳水口山、株洲清水塘、湘潭竹埠港、娄底锡矿山等区域,成为湘江流域的主要工业污染源地,成为湘江治理的五大“主战场”。
痛定思痛。铁腕治理,雷霆手段,祛除环境沉疴,要让一江清水更好地造福湖南人民。
恩隆羊哺,报尽乌思。感恩厥土,反哺斯江。
湘江治污在历届省委、省政府手里,一棒接一棒。2013年,湘江治污的历史责任落在杜家毫的肩头。
“湘江污染整治是湖南两型社会建设的头等大事,必须把湘江流域保护和治理作为‘一号重点工程’,调动各方积极性,为子孙后代留下一江清水。”
2013年4月,《湖南省湘江保护条例》正式施行,开启全国江河流域保护先河,湖南省从此迈入了依法治江、从严治江的时代。
2013年9月,成立由杜家毫担任主任、两位副省长担任副主任、湘江流域八市市长及数十个厅局一把手组成的“湘江保护协调委员会 ”和“湘江重金属污染治理委员会”,形成全流域治污的强大合力。明确地方政府主要领导为负责人,治污不再是环保部门一家的事。
2014年底,《湖南省湘江流域生态补偿(水质水量奖罚)暂行办法》发布,湘江流域生态补偿迈出实质性的一步。
2015年,杜家毫先后深入湘江治理五大重点区域,言语铿锵:要以壮士断腕的勇气,坚决打赢湘江保护与治理攻坚战,努力实现经济发展与生态保护互促共进,绿水青山与金山银山和谐共生。
2015年6月,杜家毫主持召开湘江保护与治理委员会2015年第二次全体会议。强调湘江保护与治理第一个“三年行动计划”已到决战决胜阶段,要坚持“回头看”,倒排“时间表”,拿出壮士断腕的决心,发扬“钉钉子”精神,以问题为导向,精准发力、久久为功,坚决打赢“堵源”攻坚战。
法治先行、政府主导、科技引领、公众参与……浮现一条清晰的湘江治污“路线图”。
一桩桩,一件件,为了恢复“母亲河”的秀与美、清与静,湖南几乎动用了所有的力量。
三余载寒来暑往,千余日夜,一份耕耘,一份收获。截至2015年底,第一个“三年行动计划”初战告捷。“堵源头”的阶段性目标顺利实现。
今年是第二个“三年行动计划”的第三年,各项工作有序推进。
大美湘江,在大力整治中逐渐回归本色。
湘江责我还清澈,思劳恒持于夙夜
永州,唐代著名文学家柳宗元贬黜地。《永州八记》之《小石潭记》中记载永州有“青枝翠蔓,蒙络摇缀,参差披拂”。
永州蓝山的野狗岭,空气清新,流水潺潺,一汪清水从山上倾泻而下,一路向北,奔袭千里。
一块巨石立在溪边——上书3个大字:湘江源,昭示着湘江的真正源头在这里。
3年前,一个流传了2000多年的误会终得以纠正。湘江源头在永州蓝山的野狗岭,而不是在广西兴安的近峰岭。这一年,国家水利部、交通运输部、国家能源局、南京水利科学研究院联合下文认定,湘江源头在湖南蓝山。
蓝山保护湘江源头水质的决心更是空前高涨。周边民众对源头生态保护的意识得到加强,当地封山禁伐加强对源头的生态保护。
郴州三十六湾,矿山重披绿装,一棵棵马尾松生机勃勃。昔日喧闹的矿区一片寂静,蜂窝似的矿洞被封死,依山而建的梯级选矿工厂全部被拆。当年10万人聚集的“小香港”如今已是“明月照沟渠”。重金属土壤被固化,绿草茵茵。水从水泥沟渠里流向2个方向:一是湘江,一是珠江。
让山林归山林的宁静,让水流归水流的欢唱。
常宁水口山镇,水口山有“世界铅都”之美誉。然而,在数百年的铅锌矿开采过程中,历史遗留的废渣、重金属污染土壤生态修复等问题频频“报警”,让这个“百年老矿”不堪重负。
在金联村固废填埋场,一车车工业废渣进行无害处理;一座新建的工业污水处理厂对所有企业的工业污水集中收集处理;一条阔而长的生态隔离带正在建设,让居民区与化工区隔开。
让工业归工业的火热,让生活归生活的安宁。
娄底冷水江锡矿山矿区,海拔300多米,终年云雾弥漫。当地人说,这里一年只有两次能看到蓝天,一是七八月份,一是下雪天。我们的航拍始终无法找到有利地势。
记者看到,原本千疮百孔、草木不生的矿区开始重现绿色。山坡上,构树、臭椿、翅荚木、大叶女贞、楸树等防污抗污树种在顽强生长。
锡矿山被发现,始于明末,当时误以为锡,就以锡命名锡矿山,19世纪末才得知这种矿叫安得莫尼,即锑。锡矿山,一座湘中腹地的矿山,冠以“世界锑都”一个响当当的名字。她以储量之富、产量之多、品质之优称雄世界一个多世纪。
守着矿产资源“吃饭”的日子已成为过去式。
株洲清水塘,这里曾因水清得名、重化工业集聚闻名、环境严重污染出名。
曾经污水横流、寸草不生的霞湾港是工业废水集纳港,它有时叫“牛奶河”,有时叫“红水河”,有时叫“黑水河”。如今水草和青苔在水底摇曳,排水口处有人在捕鱼。水已变清,植被复苏,生态环境在自我修复。
清水塘老工业区的搬迁改造,要“一年初见成效,三年大见成效,五年完成综合治理,十年建成新城”,努力在2018年前基本完成清水塘老工业区企业搬迁,力争到2022年改造成为“产业转型的样板、生态新城的典范和两型社会的名片”。拟就地而建的工业遗产博物馆,将向时间静静诉说清水塘的前世今生——从“清”到“不清”,再从“不清”到“清”。
清水塘正脱胎换骨,为自己正名。
油菜花开,清白归来。
湘潭竹埠港,原本热闹的化工园区,归于沉寂。江风盘旋,江水流淌。曾经的码头,早已没有了踪迹。
这里原是个山清水秀的好地方,它以港岸竹、浦繁茂而得名,后谐音称竹埠港。上世纪60年代开始有化工企业逐渐在此落户,不足2平方公里,化工企业密布,污染令人谈之色变。
2014年9月,28家化工企业全部关停退出,竹埠港终于甩掉“生态炸弹”身份。2018年,它将全面完成环境污染治理。竹埠港,走在了全省湘江流域重金属污染治理的前列。这个曾经的化工区,有了一个新的名字——滨江新城。
繁华落尽,洗尽铅华。湘江之变,变的是思想、理念、责任感、政绩观。
正如江水在流动,时间在记载。
2018年6月13日,全省生态环境保护大会上,杜家毫强调,要坚决打好污染防治攻坚战,确保到2020年,全省生态环境质量总体改善。以“一湖四水”系统联治为重点,持续推进湘江保护和治理“一号重点工程”和洞庭湖生态环境专项整治。
将“一号重点工程”实施以来取得的经验、凝聚的力量向一湖四水拓展,并运用到整个生态环境的保护与建设上,为建设富饶美丽幸福新湖南打下坚实基础。
湘江责我还清澈,思劳恒持于夙夜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