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日前,记者见到了这位老人:标准的国字脸,一头稀疏的白发,一摞花白的小胡子,印象最为深刻的是他的白眉和坚定的眼神,与他对视会不禁肃然起敬。
虽然70年过去了,老人的四川乡音依旧未改,且对曾经抗战故事记忆犹新,还一如既往地怀着一颗大爱之心,霸气一如当年。
被征入伍,他在炮兵团立战功
谭移生老人说,他是民国27年(1938年)5月被征入伍,一开始在工兵独立四团。那时候,哥哥和他一起入伍,不幸的是,哥哥在随后的战争中牺牲了。
讲到这里时,谭老沉默了好一会儿,接着继续讲述起战争中的事情。1939年开始打仗,他在原79军98师独立炮兵团。“我们这种可以打海里面的船的炮团,当时在全国只有4个。”谭老特别自豪地说。
1941年,他们用特级炮打了6发炮弹,就把一个中队的日本兵全部消灭了。战后,上级发了30块大洋,另外还请他们排的20多个人吃肉、喝酒,饱餐了一顿。
当时,一共有4门炮,一个班10来个人负责一门炮,单是抬炮架、炮盘就各需要4个人。他是班长,负责看瞄准镜。两个班是一个排,两个排就是一个连。打仗时,山上高处专门有观察哨负责观察,看见了敌人,就打电话,每门炮旁边都有一部方形的电话。“幺一、幺一”的呼叫响起,就是叫他们瞄准开炮。
历尽艰辛,他幸运活下来
战争中,危险无处不在。“好好的一个人,说没了就没了。也许刚刚还在跟你说话,突然一声炮响,就牺牲了。”谭老说,虽然打死了很多日本人,但他们也损伤惨重。
队伍中,经常有战士生病,但大部队必须继续往前走,一般不会带着病员。谭老就有过这么一次,因为发高烧掉了队,后来,等恢复的时候,他又幸运地追上了大部队。
在战争过程中,谭老也受过伤。他指着右小腿上一块皮肤较红的地方说道:“这是在缅甸的时候受伤留下的疤痕,是日本人用步枪打的。”受伤之后,他被送到了医院救治,才免于落下残疾,保了命。战争中的不定数,导致他们经常饿一顿饱一顿。有时候刚煮好了饭,还没来得及吃,日军就来了。为了不让日军占得便宜,大家赶紧把饭全部倒掉,随时做好作战准备。
虽然战争年代非常辛苦,战士们还是会苦中作乐,唯一的娱乐活动就是打牌。“我们白天出操、训练、打仗,晚上休息的时候,就偷偷打牌玩。”谭老说。
当兵的时候,他们手里都还有点钱。在宜昌时,他是班长,一个月发一块钱,副班长发8角钱,士兵发6角钱。那时物价也低,一角钱可以买3包香烟。
在缅甸时,是由美国人指挥,他是上士班长,一个月发12卢比,相当于国内的24元。当官的待遇不一样,他们班长和士兵一样都是自己打草鞋穿,排长以上都是上面发鞋子。
日本投降,他选择留在岳阳
谭老曾随79军开拔南昌参加战斗,后又回湖南参加第一次、第二次、第三次长沙会战。1943年又随部队参加常德会战、鄂西会战。后来又开往湖南宁乡整编。
谭老说,1944年,他所在的部队调重庆飞印度(途经昆明巫家坝机场)驻蓝姆枷受训;当时,到那边后,他与战友们全部在一个大营房洗澡换衣服,全部换成美国装备,吃的是牛肉罐头、牛肉粉。
后来,他们又到了重庆,在白市驿机场坐飞机飞到中国和印度之间的边境。美国人给他们发了4门轻型炮,这种轻型炮,可以用汽车拉。在印度训练了3周,被编入中国驻印军炮兵四团。日本有两个师团,被他们歼灭了很多。
谭老说,日本人很怕四川的草鞋兵。打英国人,日本是一个对一个;打美国人,日本人可以一个对付两个;对中国的草鞋兵,他们一个对一个是打不赢的。当时,他们在缅甸打了3个多月,然后又回到云南甘海子,负责守阵地。
1945年,谭老所在部队又调往长沙,结果走到半路就听说日本投降了,大家都非常高兴。由于他们已经很久没有发军饷了,就开始要求补发军饷;上级虽然口头答应发,但一直没有兑现。最后,谭老看敌方已经投降,便没有跟部队继续前行,而是选择和十几个川军士兵悄悄留在了岳阳。岳阳,也就成了他的第二故乡,这一呆就是70个年头。
四世同堂,他家和睦幸福
如今,再次讲起抗日之战,谭老激动之余,时不时就陷入深邃的沉思;当年和他一起留在岳阳的战友都相继去世了,只剩他一人,稍显孤独。但另一方面,谭老却又是幸福的,他膝下有八个儿女,四世同堂,一大家子六七十余人和和睦睦,虽然分散在外地打工的多,但一到过年过节都聚在一块,别提有多热闹了。
而对于四川的老家,谭老自从十七八岁离家后,近40年没有回去过。随着年纪越来越大,谭老对家乡的思念也越来越浓,经过长时间的准备,直到60岁那年,他和二儿子以及孙子3人,终于踏上了四川的寻亲之路。
谭老的四女儿谭元香说,因为家里太穷了,回四川的路途十分遥远,父亲一直没有实现回家的愿望。她清楚地记得,父亲60岁大寿那年,家里特意杀了一头猪换作路费,从城陵矶码头搭船去往四川。谭老3人经历三天三夜才到达大山深处的四川老家,见到了久别的亲人,一家人几乎哭作一团。之后,隔了好几年,谭老带着孩子们又回去过两次。
谭老的小儿子谭元检说,小时候,父亲经常给他们讲抗日故事,在他们心目中,父亲是最伟大的抗日英雄,是他们最崇拜的人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