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本来以为，子女接班、“职业世袭”是一个十分遥远的社会现象。至迟在改革开放以后，大规模的职业接班现象，早已经踪影难觅。然而让人始料未及的是，这种现象不仅存在，而且不是生长在山高皇帝远的旮旯，居然发生在高大上的“中字号”国企身上。
绞尽脑汁，让子女接班，或者安插在本系统工作，或者变相世袭，首先就说明了一件尴尬事——这个系统比之寻常单位存在着工资福利较高、职业稳定性较强、心理归属感较佳、职业发展空间较大等种种可能性。不信你看，数亿农民有没有人会千方百计让安插自己孩子回家修理地球的？
工行现象，实际上又不是独家现象。改革开放过去了几十年，这种“职业世袭”的现象确乎在一定程度一定范围内存在，比较典型的恐怕是某些垄断型的国有企业了。这样分析起来，难免更让人平添烦恼。
还是以工商银行为例，想必在与时俱进的语境下，这家大型国有银行引才纳新，早已经是实行“逢进必考”制度的。在这样一种被人信赖、堂而皇之的制度下，居然能够实行近亲繁殖，“总行管理的691名干部中，220名干部的配偶、子女共240人在系统内工作”，又需要何等高明的作假技巧呢？这次曝光的行为显示，工商银行安插子女配偶进系统工作的行为，不是偶然现象，规模不可谓小。恐怕不会是硬性安插，其全部秘诀在于某种既遮人耳目又像是公开秘密的柔性技巧，这种技巧带有某种特别的传染性和腐蚀性，换言之，即让所谓有能耐和开窍的人更相信，在“逢进必考”制度的幌子下，仍然可以随心所欲地玩弄“萝卜招聘”式的谋私伎俩。
把公开招考玩成“职业世袭”，这才是事件的悲凉本质之所在。
试想，当初发出招考公告，发出招聘指令，天下多少英才信以为真趋之若鹜啊。而柔性安插和“职业世袭”，简直无异于玩弄天下英才、考试制度乃至于社会公平于掌股之上。中国工商银行居于中国五大商业银行之首，是世界五百强企业之一，显然是最需要公平和人才两大元素的地方。作为国有企业，作为全国人民寄以厚望的银行总行高管，这种作派对于社会公平的伤害性，恐怕又远甚于在招考方面弄虚作假本身。
“职业世袭”的后遗症还意味着，殊难避免工作上互相利用、失误上互为掩饰、权力上任人唯亲等近亲繁殖现象。当“高管的亲属”“我们的孩子”毫无道理地上位之时，想不出现劣币驱逐良币式的逆淘汰现象都不可能。
文/严辉文