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近日，接连出现两条与女性学历有关的新闻。一条与剩男有关，说女方学历越高，农村彩礼越高。一条与剩女有关，说一位女研究生想读博，结果被男友反问“等你读了博，还看得上我吗”。作为婚姻一方，女性一直被“他者”言说，一会儿被嫌学历低，一会儿被讽学历高，这是为何？
除了城乡环境不同，男权制也是一个因素。无论中西方，历史上大多数国家都形成了男权制文化。虽然19世纪以来的女权运动，已极大提高了妇女的地位，但一个悲观的现实是：很多女权主义者奋斗终身，争取来的妇女权利只停留在纸面上。
“女人不是生成的，而是造就的。”20世纪法国女权运动创始人西蒙娜·德·波伏娃的这句话从未过时。为何要把女性学历限制在一个中庸水平？说严重些，是因为很多男性依然把妻子当作“衣服”，穿起来必须服贴，还不能太丢脸。
有三拨人反对女研究生小颜读博：男朋友、家人以及其他亲戚。人不一样，反对理由却出奇地一致：读博了，你会不幸福。
什么叫幸福？每个人都在拿自己的标准，来衡量别人。男友小陈一句“你还看得上我吗”，背后全是自大和自卑。他自大，因为骨子里的大男子主义；他自卑，因为自知无能却毫无办法。从前，女友的硕士学历本就比他高一级，如今女友要读博，他的本科文凭，更会被衬托得一文不值。当失去自大的资本时，他的心理就会迅速转向自卑。而男性优越感，又迫使他用略带嘲讽的反问去掩藏自卑。
不过，把一切责任推到小陈身上是不公平的。人们经常说，当今考试制度偏向女性，因为死记硬背的东西太多。事实没错，因为女性擅长形象记忆，男性擅长逻辑思维。可人们却往往得出“男性智力优于女性”的结论。女博士的存在，本身就是对此观点的挑战。小陈父母深谙这一点，所以“小颜读硕士时就不高兴”，小颜家人也明白，所以出于好意，劝女儿不要读博。
退一步说，即使小陈很有度量，双方父母也很开明，小颜的读博之路也不会顺畅。因为社会不是只有这一家。你不说我不说，三姑六婆自然会说。记者采访他人态度时，一位女博士说，每次过节回老家，亲戚朋友都会说她丈夫：“不错哟，找了个女博士。”如果这位男性本就很有能力，这么说会锦上添花。可如果碰到“女高男低”的情况，这么说只会火上浇油。因为人们潜意识中，已经把“女高男低”与“吃软饭”划上了等号。
那么，学历“女高男低”的婚姻，真的不长久吗？2014年，美国威斯康辛大学麦迪逊分校的社会学副教授Schwartz调查发现，2005年到2009年结婚的教育水平不同的美国夫妻中，超过60%的婚姻都是女性教育水平高于男性。夫妻双方拥有同等学历，比丈夫拥有更高学历的夫妻离婚率更低。这说明，高等教育早已不是男性的特权，现代人更追求平等的婚姻。
当然，以上是美国学者的研究，我们不能拿来套用。可这同时也说明，女博士难嫁人是中国人的错觉，女高男低易离婚也只是中国人自己的想法。人们口中的“不幸福”都是自己想象的。这还说明，当下中国的性别歧视，主要体现在观念而非政策上。没有哪条法律规定女性不能读博，可人们却以各种理由对她们进行干涉。
政策歧视，尚且能靠法律来修正，观念歧视，却只能在心里自发地消除。而它何时能消除，到何种程度才算真正消除了，恐怕连人们自己都不清楚。悲观地说，只有当女性能毫无顾虑地为自己做决定时，我们才有资格谈论这个话题。
文/王雅文