在青海省境内,最低零下30度的祁连山脉冰冻圈里,有这样一对科学家夫妻,丈夫成天跋涉在祁连山黑河干流水脉沿线,记录观测这里的水文变化,妻子在山区居民中调查冰冻圈对大家生活的影响。13年来,凌厉的风雪,吹不散他们在冰原上结下的爱情,13年来,踏遍祁连山的脚步,见证他们对这片土地的担当。
【正文】
【字幕海拔4800米青海祁连山】
【陈仁升与同事草地上行走】
陈仁升:今天天气好,咱们运气好,一般这么好的天气少,今天最低才零下五度,大本营那个地方。冬天爬着山有点喘。(喘息声)
陈仁升,中科院寒旱所祁连站站长,研究冰川水文15年。祁连站所在的葫芦沟,涵盖了冰川、寒漠、沼泽等几乎所有的寒区地貌。陈仁升和弟兄们,每天这样采取冰川水文的数据。
【杨建平在农村地上行走高跟鞋特写】
(杨建平只有爬山我才穿运动鞋,养成了长期穿高跟鞋的习惯,容易后仰,(穿高跟鞋)容易体现女性的那种挺拔和美。)
杨建平,陈仁升的妻子,研究冰冻圈十多年,凡事追求完美的她,走遍祁连山,曾作为中国四位专家之一,受邀参加国际冰川峰会。
杨建平:我觉得人生总有一份属于自己的工作和生活,说事业就是一种更高层面的,每个人都需要有这么一份事业。
【陈仁升测水实况报经纬度测流速】
陈仁升:38度15分29.7秒99度52分45.8秒重复一下
陈仁升:1.44(测水流)
为了一个数据,陈仁升常徒步冰原近百公里,走上一整天。寒区面积占到地球的四分之一,祁连山属于亚洲高寒区,发源于这一地带的10条江河,滋养着全球40%的人口,很多水源还是俄罗斯、印度、尼泊尔、吉尔吉斯斯坦等国家河流的源头。在中国,祁连水脉是整个河西走廊的生命线。陈仁升的研究,影响着青海、甘肃、内蒙等省区对水情、水量的掌握使用。
杨建平:你好,我们是中科院寒旱所的你感觉祁连山的冰川是增加了还是减少了?
居民:减少了…
杨建平:冰川是厚了,还是薄了,
居民:薄了..
【实况陈仁升调整气象仪器】
(同事:没数据!一个月的都没了!)
(陈仁升:一个月的都没有了吗?)
(同事:还有三月份,四月份的!)
(陈仁升:上个月的数据还有是吗?)
方圆几百公里的葫芦沟,密布着几十个气象、水文监测点,冰雹、洪水、野狼轮番侵扰,设备随时可能出状况。山包上,有一间被叫做“三角洲瞭望台”的小铁皮屋子,这是陈仁升和同事们日夜轮值的哨所。一板安眠药,一台收音机,一个小炭炉,是“哨所”不多的家当,不远处,还有用泥巴堆起的厕所。
陈仁升:晚上不敢大便,小便可以,小便就不到咱们厕所了,在草地上就可以了。不是特别凉,冬天,肯定要抖啦,抖完以后裤子一提,还没提起来就赶紧跑进去。
常年的野外作业,让两口子对大冰川有一个共同的称谓----“另一个家”。
杨建平进入大自然以后,我感到整个心情都放开了。
陈仁升我不管回到兰州,回到老家,还是回到站上,心里都只有三个字--到家了。
1999年,杨建平、陈仁升这两个野外科学家相识、相恋,两年后,组合成家庭。登记那天,刚参加工作两口子勉强凑了4000块买了点家具,没有举办婚礼。
杨建平婚礼也没办,到现在也没照婚纱照,结婚啥也没买,我们俩结婚就是两个人搬到一块,啥也没买,连一件衣服也没买。
刚结婚那会,陈仁升依旧一头扎进祁连山寻找建站点,好几个月才回趟家。杨建平也忙着在野外考察,打算写一本冰冻圈学术专著。
【兰州陈仁升家】
【实况杨建平准备早餐镜头】
小女儿陈怡宁:几点啦?
杨建平:七点零二分。
2004年,这对野外科学家有了小女儿怡宁,但,因为科研任务太重,俩人谁都没有因为孩子停下奔忙的脚步。
杨建平:我2月27号生下她以后,9月份就去东北考察,走了一个月,2005年4月份走了以后,她那时候还不认识我,只要在大街上看到跟我长得像的,就会叫妈妈,妈妈。
直到三年后,也就是2007年,杨建平才离开野外一线,转作社会调查。这样做是因为另一个重要原因,陈仁升父亲大病了一场,来兰州治疗。为了不让丈夫太分心,妻子杨建平只好提前结束了野外科考生涯。
【字幕:山东省沂水县杨庄镇郭家峪村陈仁升老家】
记者:(最近身体还好吧?)
陈仁升父亲:陈建农可以,越来越好了!
2003年起,陈仁升的父亲得了严重的“白塞氏病”,身体溃疡,一度生命垂危。
陈仁升:我希望首先是家人平平安安、快快乐乐的活着。他(父亲)老给我讲年轻时候的事,把我妈妈都说哭了。(欲流泪打断采访)
孝顺是老陈家的传统。经过一场决定生死的手术后,父亲的病终于治好了。康复后,64岁的陈建农回到老家,照料88岁的老母亲。陈建农说,仁升的乳名叫“小广东”,40年前,广东是他们所知道的最发达的地方,起这个名儿,是希望儿子比自己好。儿子长大后没有去广东,却选择了与冰山厮守。
陈仁升的父亲陈建农我这些年我一直觉得很难受啊,你们看他怪瘦嘛,整个一个家庭,他操心。我和他母亲在那里,他就操心。今后不会再拖累他了,他可以安心干自己的事儿了。
【中科院寒旱所旧楼陈仁升母亲清扫楼道】
这位老人每天准点过来打扫卫生,她,就是陈仁升的母亲。十年来,67岁的她一直待在兰州陪丈夫治病。丈夫这场病,让陈仁升两口子花费过百万,耗尽了全部的积蓄。为了尽力帮儿子儿媳减轻负担,老母亲不顾儿子的阻拦,硬是在寒旱所旧楼谋了份环卫工的差事。
陈仁升母亲孔凡富:儿子不要我干,我照样做。儿子很辛苦,多少工资我都搁着,我也不说苦,我就说我锻炼锻炼身体。
其实,老人家有着严重的颈椎病,以她的病情,常人连躬个身都很困难。可老人家每天下了班,却还瞒着儿子,到附近去一点一点地收些废旧纸箱卖钱。
孔凡富:他发火,我再忙也会去,去收拾收拾,收垃圾的三毛钱他不要你的,一公斤,我得拉出好几段路去,我就一个小车拉到60多公斤,折腾一个晚上,不和他说,我拉到160公斤,我厉害不厉害啊,疼的好几天,我的腿啊,腿抽筋,我也不说,我不和人说,儿子问我干什么呢我说没干什么。
【陈仁升办公室工作】
这是陈仁升夫妇最苦难的十年。两口子一天天辗转于病房和办公室,常常彻夜无眠。可就在这十年,祁连站建好了,监测台运转了,陈仁升发表了120多篇重要论文,完成了近50年冰冻圈变化的国家“973”项目。监测站校准了祁连山的降水量,证实了小型冰川正在加速消亡,一个崭新的寒区水文模型正在生成,新测估的寒区水量,将为全球变暖研究提供基础支持。妻子杨建平的冰冻圈专著也出版发行了。
3月30号这天,是陈仁升两口子结婚十三周年纪念日。
小女儿陈怡宁:就买一个特别大的鲜花,然后再买几个气球
陈仁升问问看有没有租头纱的地方
【父女俩购物实况】
30号清早,陈仁升和女儿来到祁连站,按照父女俩早已想好的计划布置现场。刚刚做完冰冻圈人居调查的杨建平,被车接往中科院祁连站。
【车上同期】
记者:陈老师平时浪漫吗?
杨建平:一点都不浪漫,他没这个细胞。因为都长于80、90年代,很少说我爱你,都说不出来,说不出嘴。
杨建平下车
站上弟兄们夹道欢迎
冰山上的婚礼
陈仁升:为了共同的目标,没有婚礼、没有婚纱,我们走到了一起,这十多年来,我们共同经历了太多风风雨雨,养育了生命,我心里一直感到特别愧疚,现在的一切已经有了改变,我们的生活越来越好,我们一家三口来到美丽的祁连山,面对着冰川、雪原和美丽的大草原,我们举行了一个简单的仪式,希望你能喜欢。
【夫妻拥抱实况背景大冰山】
祁连山站工作人员一组:
陈仁升:忠诚我觉得不是表现在华丽的语言上,是表现在行动上,行动上作为普通老百姓来讲,不是战乱你不可能去参军,去打仗。在正常的国家经济发展过程中,我觉得忠诚不见得要做轰轰烈烈的事情,就是要把自己的工作做好就可以了。首先对的起岗位,第二对的起工资,这个话其实说起来很简单,但真正实践起来不容易,如果每个人都做到,我觉得咱们国家肯定能发展的挺好。
陈晋北博士生:我对忠诚的想法就是认真完成科研工作。
韩春坛祁连站工程师:不抛弃、不放弃,忠于你自己的内心,然后面对你自己的现实。
王岗陈仁升学生:我要对我对象说,我让你等了八年,我不会让你等第九年的。
宋耀选祁连站副站长:如果你有想法,你还有激情,你就来这试一下,说不定生活还很精彩。
【镜头剪辑+《绝对忠诚》尾音乐】
有的人,长眠地下(杨红兵致敬)
有的人,奔跑不息(车著明跑步)
有的人,云游大漠(屈建军吃囊)
有的人,虔诚敬礼(高敏忠敬礼)
有的人,和树说话(汪思龙看树木)
有的人,对土痴迷(吴通华看冻土)
有的人,造了太阳(李建刚实验)
有的人,扎进海洋(陈偿潜水)
有的人,望穿银河(王俊杰看天文)
有的人,亲吻雪地(李兰海雪地打滚)
有的人,白首不离(陈仁升全家福)
绝对忠诚·2014·4
【结束】
胡湘平:中国,请记住他们的名字
(李越胜)
【口+画】第一季11集系列报道《绝对忠诚》今天收官。3月份以来,本台派出11个摄制组、32名采编记者,奔赴全国12个省、区,采访行程10万多公里,记录了一批扎根戈壁、沙漠、森林、海疆的人民科学家群像。在我们到来前,这些科学家并不广为人知。他们在火箭发射过程中说一不二(杨红兵、高敏忠),却忘了自己还蜗居斗室、忘了妈妈连个灶台都没有(车著明),他们登雪山、下南海、攀冰川(李兰海、陈偿、陈仁升),在沙漠里嚼着馕(屈建军)、在冰原上咽着饼(吴通华)、在离天最近的天文站吃着羊八井乱炖(王俊杰),却不叫苦、不计较、不居功。他们就是这样可爱、纯朴、赤诚、坚定,像“钉子”一样钉在海角天涯,像“傻子”一样信着地老天荒。这些和你我一样肉骨凡胎的普通人,也有妻儿老小、也有故土难离,但,在他们眼里,被国家需要就是一种幸福。变化的时代,总要有些不变,这些不变的人,就是我们这个民族绵延五千年的火种,就是托举中国梦的真英雄。让我们记住他们的名字:杨红兵、车著明、高敏忠、屈建军、汪思龙、吴通华、李建刚、陈偿、王俊杰、李兰海、陈仁升杨建平夫妻,这些名字撞击整个时代的心灵,这些名字和他们的脚印一起,写在大地的诗行里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