时刻新闻
—分享—
仲夏一日,几位朋友诗兴大发,要去读壶瓶山的山水。
从神景寨下水,舟子一篙点破河心湿漉漉的朝阳,在满河化开的胭脂里,小舟悠悠。还不等坐定,连翩的山和盈眼的水就匆匆忙忙过来抱人了。
左边是山,右边也是,水面立即为山挤窄,两岸悬崖插水接天,陡峭无攀,壁若深巷,望之酸脖。静若止水的河面如雨后街道,映着两岸倒影,漂着山的梦。
风雨如笔,涂抹出青赤褐黄紫;山石有纹,纵横高垒着,风来,便摇摇欲坠一般。山脚之石似不堪巨石的重负,点横撇捺般地,被痛苦地裂变为碎石。但它们仍忠实地嵌固在属于自己的位置上,因而它们仍旧是崖,仍旧是山。
风不知从哪儿钻来,河面上立即如撒下了一阵细雨,点点波光涌动。近了,又如群鸟结成的集团军,掠过我们身边,飞逝而去。这时候,阳光便是些跳动的珠子,掉在河面深色的钢板上,溅得四处都是。
比起山,河太小了。于是,岸水只能照见近水崖石的身影如水边的楼群。从水中看,“楼群”更加逼真,如同一帧文明都市的剪影。船尾波浪如手,徐徐拉合着水做成的沉重的帘幕。渐渐地,到了水面开阔处,“楼群”朦胧起来。变成一幅油画。再继之,那油画稀释了,淡化了,被那绿彻彻底底地遮掩了。
这里河水绿得让人怜爱,让人心颤。可以把它放在手掌之中,也可以把它放在任何地方。沿河岸狭窄的一溜,象一层绿色的地毯,油油地铺过去,嫩嫩的绿,象一滴露水,悬挂在茸茸的草尖上,太阳压在这层绿上,象细细的花朵。壶瓶山的绿是从不开花的,开花的绿不是纯洁的绿,不是成熟的绿。
看见阳光,水一路奔跑过去。绿把我们从水中浮起来,这是一种细腻、玲珑的绿,绿得单纯,绿得明快,深深浅浅,浓浓淡淡,兼容并蓄。绿得清瘦如竹枝,肥腴如芭蕉,从四周围过来,化也化不开,双脚漂在碧绿的水里,忽觉脚上生出根须,血管汩汩奔流着生命的绿色,如一棵种子般露出一付咬破泥土的牙齿。
同舟数人,有来过的,便沿河指点,咬文嚼字,以示“学力”,初到的则一惊一乍,以显“疯气”,文武粗细之声不绝于耳,娇声笑语不断。我却只想弃舟搏水,让这片绿色的水淘洗我尘世奔波挣扎的身心疲惫和满身尘埃,沉淀我满身的浮躁,让身心与大自然做一次彻底的交融。
这里的山水是太痴情了,它一路悠悠伴你,与你同歌,与你同笑,与你同恼,与你同醉。智水仁山。其实人在山水面前何等渺小,何等可怜,我们有一万个埋由对山水充满敬仰之情。(徐海帆)